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站著一位引人注目的高大男子,一頭微翹的黑色短髮,後腦勺還扎了個小馬尾用黑色緞帶綁著,立體的五官,一雙彷彿能魅惑人的深藍色眼睛,彷彿歐洲貴族一般。
而從大門進來從容走向高大男子的男人也不妨多讓,雖然沒有對方那樣的高大,但他特有的清爽氣質跟迷人的慵懶微笑仍是讓不少女性旅客偷偷的尖叫。
「夜安,好久不見。」夏鳴向藍眼男子招招手。
原本不苟言笑一臉嚴肅的男子一看到熟人馬上開心的衝向前。
「小夏!沒想到你真的會來接機……」話講到一半夜安突然哽咽。
「好,乖,不要三八了,我知道你是找不到人載你,才會打給我。」夜安在台灣只有毒、赤羽跟他三個朋友,毒現在正忙著畫服裝設計稿,拒接任何人的電話;赤羽開的車夜安不敢坐,最後只好由他來接人。夏鳴幫忙提行李走到外頭停車的地方。
「哼哼,她們一定是懼怕本大爺的聖光才不敢前來!」夜安不忌諱的在門口大喊。
「是啊,你如果要曝露自己的身份就再說大聲一點,大家都在看你了。」闔上後車箱,夏鳴笑笑的看著被路人關注的男人。
「沒辦法,我就是這麼萬眾矚目,到哪裡都揮灑著刺眼的光芒照亮孤單的人們。」啊,他也是不得以的,這是使命!夜安帥氣的撥髮,然後用雙手環抱著自己,頭抬45度角看著遠方。
「請繼續閃耀下去吧,我先走了。」發動車子,準備啟動。
「等一下啦!」急忙跳上車,離開前還不忘拉下窗戶對著外面的交警眨眼。
「寂寞的靈魂有一天會找到歸屬的。」
目前單身的交警一聽竟然淚流滿面的大喊:「是的!謝謝你!」
「那你的歸屬呢?」夏鳴反問。
「嗚嗚嗚……這就別談了……嗚……」夜安瞬間低落的用手摀臉。
那天衛亞齊醒來是在自己的房間,熟悉的身影就坐在椅子上看漫畫。
「你醒了啊,感覺怎麼樣?有不舒服的地方嗎?」夏鳴放下漫畫,借著椅子上的滾輪滑向他。
「是那天……」在醫院跟他說話的男子。
「我是夏鳴,我先把赤羽她們送回家了,……我知道你的名字,衛亞齊,對吧?」月光下男子的臉透著某種妖異,他低沉的聲音像是催眠,越聽他說話,衛亞齊的頭就越昏沉。
「嗯。」
「這件事可能有點突然,但我跟毒她們必須查出兩年前在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不記得了,我只記得跟百目鬼換眼的橋段……」等到他有意識時,是百目鬼哭著求他,要他把眼睛借給他,向來心軟的他沒多想的就同意了。
「這是標準流程。」夏鳴輕笑。「為了不讓你察覺有異,就把重要的記憶給徹底抹滅。」
「什麼?」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能跟你說出我的身份,但我會用生命擔保你的安全,請你盡可能的想起一點點關於兩年前的事,而這段時間我也會在你身邊保護你。」
「我不懂,為什麼我只是想起兩年前的事就會有危險?」難道他遺失的記憶如此重要?
「因為你讓我們聚在一起了。」夏鳴嘆氣。「我跟毒、赤羽和夜安是不能聚首的,哪怕是兩個人相約喝茶都會引起各單位的注意。」
「你……」衛亞齊此刻明白他惹到了大麻煩,因為夏鳴故意讓他看見自己的模樣。
「因為我們會大鬧特鬧。」
白色毛茸茸的大耳朵和尾椎的狐狸尾巴,夏鳴坐在椅子上輕笑著。
血族、貓妖、妖狐跟另一位不曉得身份,但也一定來頭不小的人物,這樣的組合要翻轉地球都有可能,何況要大鬧。衛亞齊的頭更痛了。
後來夏鳴實現了要保護他的諾言,到了白星高中擔任護理老師,天知道他是用了什麼方法混進學校,他不是大學生嗎?
「小意思啦,不過我不會告訴你。」夏鳴在衛亞齊看不到的視角,把在大白天襲擊他們的人給砍成兩半。
「妖怪,我摸不透。」衛亞齊放棄疑問,走出護理室。
「回教室的路上小心~」夏鳴目送衛亞齊後,轉身走到窗臺,一開窗有三名眼睛冒著愛心的女高中生手裡拿著巧克力跟餅乾
「要不要進來坐坐?」
夏鳴還魅惑了學校大半的女師生。
鐘聲一響,教室部分的女生三三兩兩相約跑出教室,從她們的神情不難看出她們有多興奮。
「又去找夏鳴老師~怎麼辦兄弟?我們看來注定一輩子單身了。」林彥手撐著下巴,哀嘆。
「呃……」衛亞齊尷尬的從抽屜拿出數盒包裝精美的零食,暗戀者送的。
「你要吃嗎?」
見狀,林彥哀號的更大聲。
「我竟然忘記你也是校園美男子之一!跟你抱怨沒有巧克力拿的我覺得……存在的意義……再也看不清楚了……」
「那我把巧克力送你,這樣你也有巧克力了。」衛亞齊怕麻煩,所以幾乎不送東西給愛慕者。
「不要啊!你不知道我們班的腐女軍團正想拿我們取悅她們嗎?你這樣送我,不就正中下懷!」
「你很介意嗎?我是不排斥當下面那個。」他有看過班上女生寫他跟林彥的男男故事,他不覺得反感,反而誇獎執筆者的好文筆。衛亞齊這一說引起不少抽氣聲。
「誰在跟你說這個啊!你這笨蛋!」這傢伙要沒脾氣到什麼時候啊!
「不然呢?你不要我的巧克力又不想一直在上面,你到底要我怎麼辦?彥。」衛亞齊深深看著林彥,嗓子微啞。
「我……不對!我怎麼不記得你會稱呼我為彥了啊!還有你的文法剛剛是不是超奇怪的!」他竟然差一點說出『不然換他在下面』這種話!林彥拉著衛亞齊的衣領。
「你要溫柔一點喔。」衛亞齊生畜無害的笑。
「……好。」咦?
「衛亞齊!你到底在幹嘛!」林彥滿臉紅的像番茄。
「好啦好啦,小慧這樣測試夠了吧?再玩下去林彥真的會生氣。」衛亞齊問坐在前排戴圓形眼鏡面無表情的女子。
小慧比出了大姆指。
「林彥果然是M!」看來劇情要重新設定了。
「我答應幫小慧測你的性格,但我不知道她是指『那個』,你會原諒我吧?」衛亞齊雙手合實,無辜的看著林彥。
「我……我去上廁所。」林彥硬著頭皮走掉。
林彥回到教室以後,眼前的景象讓他嚇了一跳。
還沒上課,班上的女生竟然已經乖乖坐在位子上預習英文課本。
「怎麼回事?」班上的氣氛好詭異。林彥也被這股氛圍感染,拿出抽屜裡的課本。
「原來的英文老師請產假,由新的代課老師上課。」衛亞齊倒是沒有跟大家一樣拿出課本,而是在筆記本上塗鴉。
「很帥?」
「帥又沒有架子,還很特別。」他剛剛聽到的。
「……我覺得自己越來越沒地位了。」
上課鐘一響,全班異常安靜,連男生們也受影響,暴風雨前的寧靜很適合拿來形容此刻的情形。
走廊傳來踏實的腳步聲,一步步靠近,門緩緩的被推開。
接著是哄堂般的尖叫。
新來的代課老師一頭烏黑的短髮隨意的扎成小馬尾,西方人般深邃的五官、藍眼睛,一八零完美的身高搭配剪裁合身的執事服,根本完全符合少女們對貼身管家的幻想,還有人直接拿手機拍照。
「哈囉……」代課老師認為太輕鬆的打招呼方式用在他這身打扮上不太恰當,因此壓低嗓子,神情認真的凝望每個人。
「初次見面,我是你們這學期的代課老師,夜安,希望我們能相處愉快,各位美麗的女孩。」
心花怒放的女孩們暈成一遍。
「等等,他要穿這樣教書?」林彥有點啞口無言。
「很特別的老師,不是嗎?」夜安,也就是赤羽他們最後一位同伴,這個人跟夏鳴一樣隱藏自己的氣息,讓他無法透視。
但是他是不是曾經見過這個人?衛亞齊心想。
「你的記性還真差耶。」
嗯?!
衛亞齊突然回神看著正在抄筆記的林彥,不是他?那剛才是誰在說話?
夜安雖然打扮的花俏,但還是很有教書的底子,馬上就讓大家進入狀況。
是他多想了嗎?真是的,自從夏鳴說要調查百目鬼之眼的事情之後,他就整天心神不寧。
重整好心情,衛亞齊準備記夜安在黑板上寫下的重點,看到筆記本上的塗鴉,他又是一愣。
什麼時候他畫了一隻鴨子在上面?
一下課,帥氣淡定的夜安在踏出教室的瞬間徹底變了人,他比要衝去找夏鳴的女學生還興奮的第一個跑進護理室。
「終於沒有課啦!我要咖啡!」為了扮演好執事的角色,他可是憋了一整天。
「你穿執事服教書?」夏鳴遞了咖啡過去。
「在這裡似乎正在流行灰執事什麼的,為了不被奪走光采,我也只好拿出執事服應戰了!」看來今天他大獲全勝,去上課的班級,沒有人不為他傾心的。夜安一口飲下咖啡。
「我好像沒有問你原因。」夏鳴笑笑的吐嘈,但執事先生根本沒在聽。
「我可是把漫畫的15集和動畫都背的滾瓜爛熟,對手沒想到是個棘手的人物,我是不是該把頭髮也剪得跟他一樣?」
「這樣就變成cosplay了喔。」喝茶。
「也該找個人當做契約對象,找誰才好呢?」
「欸欸,你開始在劇透了。」喝茶。
「貓咪!從現在起也要開始培養喜歡貓咪這個喜好,但貓咪不像漫畫裡那樣親人啊……傷腦筋。」
「再說下去會被告侵權喔。」喝茶。
「yes,my lord.」
黃昏的傍晚,放學的學生們零零散散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林彥拿著剛剛在攤販買的冰淇淋悠哉的跟衛亞齊並肩走著。
他們的家在同一個方向。
「又吃這麼多冰淇淋,等等晚餐還吃得下嗎?」開口的是林彥,他早就見怪不怪的看著衛亞齊一手拿著巧克力甜筒一手草莓冰棒。
衛亞齊是出了名的愛吃冰,林彥第一次發現他這個喜好是在高一新生訓練的時候,午餐時間衛亞齊默默的提著便當袋走到人煙罕至的後花園,基於好奇心作祟的他跟了上去,然後發現他的同學午餐不吃飯,而是吃各種口味的冰淇淋。
「喂!你午餐只吃『那個』?」躲在草叢後的林彥忍不住的跳出來。
「冰淇淋很好吃喔,你要嗎?」衛亞齊不排斥的拿出備用湯匙。
「你這樣營養哪會均衡!」只吃冰淇淋可撐不到下午放學。
「我從國中就這樣,晚餐再吃多一點就補回來了。」大口吃下冰淇淋,衛亞齊臉上充滿不可言語的幸福感。
「補回來?……算了,我……我的分你吃吧!」看不過去的林彥主動拿著自己的便當坐在冰淇淋少年旁邊。
「那我分你冰淇淋。」
「拿走。」
也是那個短短的午餐時間,讓他們變成無話不談的朋友。
「吃冰淇淋的胃跟吃飯的胃不一樣。」三兩下就輕鬆解決甜筒,接著進攻冰棒。
「這很像愛吃甜食的女孩的官方說法。」既然他的朋友是鐵胃,他也不好阻止。
「冰冰涼涼的超過癮!」衛亞齊仰頭滿足的長嘆。
「你上輩子應該是雪怪,冬天也能吃冰吃的津津有味。」
「冬天的冰比較便宜喔!」少年認真的表示 。
「誰在跟你講這個啊!」
「好可惜台灣冬天不下雪………」不然他就可以……
「別……我不想看到趴在雪地狂吃雪的妖怪。」
「你怎麼知道!」
「……」雪怪。林彥的表情寫滿了無言。
收拾桌面上的文件,辦公室裡只剩下他。
在一下子就要天黑了,他可不想摸黑回家。他心想。
加快手邊的動作,也不忘向一直站在門外的人打聲招呼。
「我已經沒有在安德神父那邊工作了,所以要懺悔請去他那邊。」總是愛打混的神父常叫他到懺悔室替他代班,自己則跑出去玩。
門外的身影沒有動靜,應該是不打算進門,許久後,聲音響起。
「停止調查。」是女聲。
有意思。拉上公事包的拉鍊,夜安面對著門口的影子。
「為什麼?不就是百目鬼跟蛇女的戰爭,我們也不過是想再了解一點故事的內容,應該不會勞師動眾的請到管理者的侍從來替我們講故事吧?」經由毒跟赤羽的追查發現,自從事件落幕之後,百目鬼跟蛇女不約而同的都離開這座島嶼,他們的搬遷很急促,原本的住所仍遺留許多來不及帶走的東西。
第二天再前往時已經都被大火燒個精光 。
「停止調查。」像是機器人般,侍從生硬的重覆著。
「我們不會查到他們的下落,OK?」夜安坐在桌子上翹起二郎腿。
突然門被撞破,橘色雙馬尾的侍從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向夜安,並用雙手撐在夜安的身上,她的聲音也變了,沙啞的如六旬老婦。
「收起你們自以為是的小聰明,」侍從可愛的臉開始扭曲,如夜叉般可怕。「我不介意開起第二次封印。」
「嗨!管理者。讓這麼可愛的小美女壓在我身上還真是害羞。」我果然魅力無邊啊~夜安假裝害臊的撇頭。
「你們最好聽取警告,至今仍記得第一次封印時你們痛苦的表情有多有趣。」
「好刺耳的威脅。」第一次……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嗯,他忘了。
「停止調查,不准再查兩年前的事情。」
夜安覺得無趣的撇嘴。
直到侍從離去,他才開口。
「天黑了……我要睡在這。」他搬出放在櫃子裡的睡袋。
沒辦法,他實在很怕晚上的學校走廊,因為他怕鬼。
把玩著電話線,夏鳴認真聽著話筒另一邊的內容。
「我是沒有看見管理者啦,嗯……所有你今天要住學校?……喔,是辦公室,那你自個當心點,我記得那間學校的辦公室曾經傳出半夜……」把話筒拿離耳朵,因為超大聲的鬼叫從話筒傳出來。
「渾蛋!不要講這個啊啊啊啊啊!」夜安縮在睡袋裡顫抖著。
「好啦,我不會說你的位子的上一個男老師上個月自殺,聽說半夜他還會回去他的位子上看一看有沒有人動過他的東西。」夏鳴一口氣講完。
「啊啊啊啊啊!閉嘴!」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夏鳴說的是事實,他現在覺得他的座位好像有一個透明的人型。
「那我們今晚就先過去看看囉。」夏鳴正要掛電話。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夜安叫住了他。
「嗯?」
「你可不可以來學校接我?」鬼正在對他笑啊啊啊啊啊啊……
喀!掛斷。
「你們又要去那些危險的地方?」發問的是正在溫習英文的衛亞齊。他有跟夏鳴他們一起去調查那些已經人去樓空的建築內,但由於他只是凡人,所以阻擋他們的怪物都挑他下手,讓毒她們還要分神保護他。之後他就識相的不跟了,即使赤羽表示他跟著不礙事。
「啊啊啊,妳們好過份!竟然先拆來玩了!」夏鳴一見到坐在電視前拿著遙桿的赤羽和毒,便哀號了起來。那是他想第一個玩的冒險遊戲!他一直捨不得拆等有機會的赤羽家用投影機玩,結果她們趁他在講電話就拆了。
「我帶遊戲主機。」毒理直氣壯的說。
「這裡是我家。」赤羽揮著遙桿。
「所以今晚要我一個人去的意思囉。」夏鳴顯得無力。
「我玩到卡關在叫你回來。」言下之意是一路順風。毒的角色驚險的閃避山賊的攻擊。
「毒救我!!」有人早已投入遊戲中了。
「好吧……」夏鳴妥協。「亞齊你要去嗎?」
「咦?」被點名的衛亞齊先是下一跳,然後笑著回絕。「不了,我的想成為你的負擔。」
「不會啊,這次我只是要去你學校的圖書館找本書。」因為這樣毒跟赤羽才懶得跟,原本他也不想去才會打給夜安問他要不要去,但想一想怕鬼的夜安就算在學校,也不敢晚上在校園一個人單獨行動就做罷。
「不會像上次一樣有妖怪出現襲擊嗎?」
夏鳴搖頭。「之前去的地方都是廢棄的房子,所以他們才敢大肆破壞;學校是公共環境,他們不會攻擊的,我們小心點不要被發現就好。」
「那我跟你去。」想了一會的衛亞齊答應夏鳴,因為他覺得這一次或許他會想起什麼。
也因為衛亞齊的直覺,鎖住記憶的齒輪正悄悄的一個一個啟動。
莊嚴寂靜的教堂有一位老婦虔誠的低頭禱告,月亮撒落在主殿牆上的十字架,神聖的難以觸及。
是的,她永遠回不到主的身邊,在一滴血濺在手掌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已是萬惡的黑羊,純白的世界容不下她了。
「他們非得如此固執,為什麼執著一位普通的高中生?這世上擁有小部分妖怪能力的人不計其數,為什麼,為什麼會對那個少年好奇?」老婦嘴裡喃喃。
「還是應該殺了他是嗎……」不該出現的污漬就該處理掉。
「主人,白狐家的小少爺前往白星高中了。」抱著透明水晶球綁著麻花辮的五歲女孩蹦蹦跳跳的跑到老婦身邊。
「悠月妳都近五百歲了,行為還是如此不莊重。」老婦斥責。
「吾這是表裡一致!」悠月將水晶球頂在頭上像海豹一樣拍手搞笑。
「我說不過妳,通知獵魔騎士團,他們應該對上次逃走的叛逃天使很有興趣。」還不到她出手的時機。
「主人這不就跟第一次的順序一樣……」悠月有點驚訝,參與過第一次封印的人至今想起那個過程都還會不自覺顫抖,更別說遭到封印的那些人。
難不成主人她打算在執行一次封印?
「妳不需要思考,下去辦我交代的事。」對制不住的野馬這是唯一的辦法。
他遇到真正的鬼了,而且祂還用冷到讓人發寒的眼神看著他。
他知道這位「好兄弟」想表達什麼,一直用沒有眼球的眼眶暗示他打開辦公桌右下角角落的暗櫃,但他早在看到祂的第一眼就腳軟走不動。
「我……你別這樣看我……每個人都會有一項罩門嘛……別別……別靠近我!你就算靠近我也沒用……」夜安閉著眼,呈現半透明狀的男幽靈只好狠狠的瞪他,像是在責罵對方的沒用。
僵持的局面就這樣維持了三十分鐘,走廊這時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不會是你的同伴吧……」害怕過頭的夜安忘了幽靈沒有腳步聲,糊里糊塗的說。
達達的腳步聲在接近辦公室時頓時消失,一切又恢復的寂靜,安靜的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重重的吸氣,夾帶著顫抖的吐氣,瞬間空氣彷彿凝固了。
呼吸越來越困難。
一定有什麼正在靠近辦公室。
毛孔擴張,官感都被放大,試圖從安靜到詭異的周圍找到些什麼。
呼呼……呼…呼……
難道是自己想太多?因為都沒有動靜,他開始懷疑自己,心房漸漸卸下,呼吸也不在急促。
呼……呼……呼……
「哈!」
門被打開的同時,進門的兩人很有默契的大喊。
「啊啊啊啊啊啊。」夜安沒預警的被驚嚇而大叫。
「找到了,夜安在這邊。」夏鳴先跟幽靈彎腰敬禮打招呼,然後走向坐在地上表情僵硬的夜安。
「……」像是受到驚嚇的土撥鼠,夜安定格一般直愣愣的看著夏鳴。
「你要出聲音我才找得到你啊。」夏鳴拍拍夜安的臉頰,解釋他為什麼要故意大喊嚇人。
「嗯。」頭往後仰,暈倒了。
「嗯。」把人放平,轉身看向鬼魂。「來辦正事吧。……先生,你為什麼退到角落去了?」他一次嚇到兩個人嗎?
男性鬼魂移動到牆角,變得更加透明,氣勢很明顯的變淡,並且提防的看著衛亞齊。
「劍玉老師看到我就……」回應的是衛亞齊,他認得這位在上個月自殺的老師,陳劍玉給人的印象是一位正氣凜然的中年男子,不怒而威用在他身上在也恰當不過,但自從他旅遊回來之後就變得十分陰沉,不跟任何人講話,早早來上班,下班卻是最後一個走。
「你叫劍玉呀。」夏鳴的嗓音吸引了鬼魂,祂像傀儡般面向呼喚祂的人。
「亞齊,請問一下劍玉老師的姓氏。」以夏鳴為圓心地板上畫開了圓形的咒印,散發綠光的咒印上寫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如書法草書般的筆觸。
「陳。」
「麻煩你到夜安那邊,我要直接奪走這位先生的記憶。」棕色的眼睛轉為帶著金光的綠,毛色光澤的白色尾巴優雅的晃動,這個法陣不需要太大的力氣,因此夏鳴只有顯現尾巴,其他狐狸的特徵並沒有出現。
奪取?這一幕是不是在什麼地方看過?
等不及大腦多想,他便跑向前阻止正在施咒的妖狐。
「不可以!」衛亞齊拉著夏鳴的衣袖。
「什麼?」右手輕放在鬼魂的頭頂,夏鳴困惑的看著他。
「會死……你這樣會死!」像是承受著巨大的恐懼,少年不斷的發抖不斷的重覆這句話。
「亞齊?」他的情況怪怪的。夏鳴當機立斷的結束法陣,全心關注衛亞齊的狀況,被呼喚了幾回,少年才漸漸清醒。
「我……我不知道我怎麼了……」眼神還帶著矇矓,他在他衝出去的那一刻就失去了意識,印象中只記得有人一直叫他阻止夏鳴奪取記憶。
那個聲音……在第一次遇見夜安老師時也有出現過。
「你走神了。」剛剛的陣形並不會影響到第三者,是什麼原因讓眼前的少年失了神?
對了,在清醒的時候那個聲音還說了一句話。
「用讀的。」衛亞齊重覆腦海裡不停環繞的話。
「用讀的?你是要我不要竊取陳老師的記憶而是用讀取的?」是有這麼一招,但因為妖狐本來就有霸道的天性,所以當下也沒多想的就用最直接的方法達成目的。
「嗯。」他點點頭。
「我知道了。」夏鳴再次走向劍玉老師重新畫開一個陣。
這一次順利的得到了想要的記憶。
「你剛才是怎麼了?」深夜的風很涼,被昏暗路燈照明的街道安靜的又添了幾分涼意。夏鳴扛著昏睡的夜安與衛亞齊併肩而行。
「有個聲音要我阻止你。」少年一五一十的回答。
「什麼聲音?」
「聲音是誰我不認得,他是從夜安老師來的那一天出現的。」他十分確定他沒聽過那個聲音。
「他還有說什麼嗎?」這有意思,找時間請赤羽幫他做深沉催眠,看看會不會發現什麼。
「我好像早就認識你們了。」也許是天天思考這那一句「你的記憶真差」導致自己被催眠了,才會冒出這個念頭。
「那個聲音告訴你的嗎?」他五百年來並沒有認識像衛亞齊的人,一個也沒有。
「嗯。」
「別想太多,說不定是你在我們這些妖怪身邊太久了,看到太多怪事才會出現幻覺。」大手揉揉少年的頭髮,夏鳴的腳步停了,少年的家到了。
「希望是這樣。」衛亞齊一貫柔和的微笑,向夏鳴道別後進了家門。
「喂,你早就醒了吧,別裝了給我起來。」
「嘿嘿嘿,被人扛在肩上也挺舒服的。」
「關於剛才的事你怎麼看?」
「我啊………」
路燈下,兩道身影,併肩走著。
月光慢慢的被雲遮掩。
散發綠光的法陣上站著一位高束著白髮的男人,大而蓬鬆的狐狸尾巴隨著咒術刮起的風搖擺,男人眼神妖媚的蠱惑前方全身是傷的女人,那個紅髮碧眼的女人接觸到男人的眼睛之後像失了神,拖著還留著血的腿緩緩的爬向男人。
「親愛的,讓妳受苦了。」男人慵懶的嗓音,食指勾著女人的下巴。「很快就不痛了。」全身上下遍體鱗傷,就算救活,也只是茍延殘喘過後輩子。
「你真的要奪走她所有的記憶嗎?這樣等於抽走她的靈魂,她一定得死嗎……」站在一旁看著陣法的清秀男子擔憂的說。
「如果要救你跟阻止那個瘋女人,這是必要的。」他當然知道這很殘忍,為了得到重要情報便誘惑無辜的侍者並至她於死地的搶走她的記憶,一邊是重要的夥伴一邊是無辜的人,他選擇了前者。
「可是……」
「牽連無辜這筆帳,再找閻王算吧。」男人的手伸向了女人的胸口,尖銳的利爪刺穿了白嫩的肌膚滲出了鮮血……女人嘶聲尖叫著………
一道強光後,場景換到了公園的廣場。
廣場上穿著華麗和服的妖狐用身體護著身下的男子,不顧傷勢,承受著壓在背上灼熱的封印咒。
「你快走!」擁有一對狐耳的男人催促著。
「不行!如果我走你就會被封印!」其他人也都是因為他……男子想奮力推開妖狐,不讓他承受這一切,但妖狐像被定在地上動也不動。
「少笨了!你再不走等等被瘋女人殺掉我還是會被封印!你必須活下去,活下去才有翻盤的機會!」妖狐嘶聲的喊。他快撐不住了。
「翻盤?你現在跟我說翻盤?」男子突然激動的拉者男人的衣領。「你們一個接著一個被封印!還有什麼逆轉的機會!你是掌管印咒的妖狐為什麼不能自行解開封印!」男子更大聲的吼回去。
「因為我中了瘋婆子的陷阱。」妖狐撇嘴苦笑。
「什麼?」這一路來他們都很小心,怎麼會中了算計?
「那個紅髮侍者是第一步棋,我吃掉她的記憶,同時也吃掉了瘋婆子事先藏在她體內的咒術,咒術只要一進入體內,想解開就只有死。」說到著妖狐墨綠的眼珠閃了一下。
「你…………」男子想是猜到什麼,開始掙扎妖狐壓在他肩膀上的手。
「你住手!你不能這麼自私!放開我!!」
「狐狸本來就很自私。」
在他昏迷前他讀到了最後妖狐的唇型。
「對不起。」
然後他驚醒了。
兩點二十三分。
他才睡了兩個小時。
夢境裡他看到了夏鳴雖然樣子跟現在不太一樣,但他就是知道那個人是夏鳴。
這一切開始變得不太對勁,他是不是也該有點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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